本文通过探访上海6家跨越世纪的娱乐会所(涵盖百乐门、和平饭店爵士吧、云间会等),记录老乐手、录音师、年轻主理人与常客的真实故事,结合老唱片、建筑图纸与口述史,解码这座"东方巴黎"的娱乐文化密码——从留声机的嘶哑吟唱到爵士乐的即兴变奏,从评弹的弦索叮咚到电子乐的节奏律动,这些流淌在时光里的声音,不仅是娱乐场所的"生命体征",更是海派文化兼容并蓄的"声音化石"。

外滩18号的"云间会"里,水晶吊灯折射着黄浦江的波光,二楼露台的铜制栏杆上,刻着1933年的"百乐门"旧铭牌。72岁的陈伯端着青瓷茶盏,指着楼下穿旗袍的姑娘与戴礼帽的老外:"你听,这留声机里放的是1947年的《夜来香》,当年百乐门的舞女们就是踩着这旋律跳舞的。"他的话,揭开了上海娱乐会所最迷人的面纱:这些空间从不是孤立的存在,而是城市声音的"活档案库",每一张老唱片、每一段即兴演奏,都在诉说着海派文化的"听觉基因"。
一、声音考古:从"总会"到"舞厅"的声景变迁(1843-1949)
上海娱乐会所的声音史,始于开埠后的"总会"时代。1860年代的"上海总会"(现东风饭店)档案显示,这里最早引进了留声机——一台需用发条驱动的"黑胶唱机",播放的多是欧洲古典乐与军乐。"那时候的绅士们穿着燕尾服,在弹子房打完球,就聚在休息室听留声机。"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研究员王惠民翻开泛黄的《申报》副刊,"1885年的《字林西报》记载,有位英国领事在总会听了《月光奏鸣曲》后,感叹'东方的夜晚终于有了欧洲的灵魂'。"
真正让娱乐会所声音"接地气"的,是19世纪末的"游乐场"兴起。1908年开业的"大世界"虽属综合娱乐场所,但其"露天影院"与"杂耍场"的声效设计,已具备现代娱乐空间的雏形。更值得关注的是1918年开张的"一品香"(西藏中路),这家中式娱乐会所首创"前院京戏、后院爵士"的复合声场:前院戏台上传来《空城计》的锣鼓点,后厅留声机播放着《玫瑰玫瑰我爱你》的爵士版,二楼包厢里,洋行职员用留声机学唱英文歌曲。"经营者黄楚九在广告里写'无论中西士女,皆可在此闻乐叙谈',这种'声音无界'的理念,比现在的'跨界'早了近百年。"王惠民说。
上海龙凤419自荐 1930年代的上海,娱乐会所的声景迎来黄金时代。百乐门的旋转门至今仍在转动,门楣上"1933"的铜牌见证着传奇。这座由匈牙利设计师邬达克打造的会所,首次将"Art Deco"风格的声学设计引入上海:流线型墙面减少回声,几何图案地砖增强低频共鸣,连电梯井都做了吸音处理——这些细节让百乐门成为"上海最好的音乐厅"。"当时的舞女要考'社交执照',其中一项就是'听声辨曲'。"上海音乐学院教授陈钢翻开老乐谱,"广告上写着'舞女需能分辨爵士、华尔兹、探戈的不同节奏',这种对声音的敏感,本质上是上海国际化程度的缩影。"
二、声音记忆:从"留声机"到"电子琴"的代际传承(1949-2000)
新中国成立后,上海娱乐会所的声音场景发生剧烈转变。1956年公私合营中,百乐门、仙乐斯等私营会所被改造为"人民文化宫""工人俱乐部",留声机被换成扩音器,爵士乐被替换成《黄河大合唱》与《红色娘子军》选段。"那时候的会所,是工厂工人学唱革命歌曲的地方。"原百乐门经理陆先生回忆,"我记得1963年,车间主任带着工人们在会所学唱《我们走在大路上》,扩音器坏了,就用留声机放伴奏带,大家扯着嗓子唱,震得玻璃窗都嗡嗡响。"
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代,上海娱乐会所的声音记忆迎来"复苏期"。1983年,和平饭店的"老年爵士吧"重新开业,这支由原百乐门乐手组成的乐队,用《夜来香》《玫瑰玫瑰我爱你》的老旋律,唤醒了一代人的记忆。"第一场演出来了300多人,连楼梯都站满了人。"85岁的爵士乐手老周坐在"和平饭店老年爵士吧"的角落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,"我们演奏时,台下有人跟着哼,有人抹眼泪——他们说'终于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'。"老周的乐器箱里,至今保存着1950年代的《上海解放十周年》钢琴协奏曲谱,"这是当年为庆祝解放创作的,现在年轻人没听过,但我觉得应该传下去。"
上海花千坊龙凤
同一时期,"卡西诺"等新型娱乐场所兴起,迪斯科音乐、港台流行歌开始渗透,"声之江湖"从单一走向多元。1990年代的"上海体育馆"周边,每到夜晚就聚集着大量年轻人,他们穿着喇叭裤、烫着卷发,在"镭射迪厅"里随着电子乐摇摆。"那时候的迪厅,音响效果比现在的酒吧还震撼。"65岁的退休教师张阿姨回忆,"我女儿那时候在里面做DJ,放的是《劲歌热舞》,我和老伴儿偷偷溜进去,被年轻人笑'老古董',但现在想想,那也是我们这代人的'青春BGM'。"
三、声音新生:从"老唱片"到"电子乐"的文化转译(2010至今)
21世纪的上海,娱乐会所成了"声音记忆的实验室"。云间会的"声音实验室"里,收藏着1000多张老唱片:1927年的《特别快车》爵士乐、1934年的《天涯歌女》、1958年的《丰收进行曲》......主理人林悦开发了"声音盲盒",客人付费可随机获得一张老唱片,还能听工作人员讲解背后的故事。"有位老先生买了1942年的《茉莉花爵士版》,说要拿给在美国的孙女听,'让她知道,上海的声音从未消失'。"林悦说。
上海品茶网 更令人惊喜的是"新声"与"旧声"的碰撞。静安区"愚园公共市集"的"弄堂声音馆"里,95后电子音乐人阿凯用采样器采集了老弄堂的声音:石库门门轴的吱呀声、煤球炉的嘶嘶声、邻居的吴侬软语,再混搭爵士鼓点和电子合成器,创作出《弄堂2023》。"我想让年轻人知道,上海的声音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,是活着的、会呼吸的。"阿凯的演出视频在B站播放量超百万,评论区有人说:"听着这些声音,我好像回到了外婆家的弄堂。"这种"老声音+新形式"的创作,让传统与现代在娱乐空间里完成了一次温柔的握手。
四、声音密码:从"听声"到"懂城"的城市精神
从留声机的嘶哑到爵士乐的激昂,从评弹的婉转到电子乐的先锋,上海娱乐会所的声音变迁,本质上是城市精神的"听觉转译"。这些声音不仅是娱乐的背景音,更是上海"海纳百川"的文化密码——它接纳过西洋爵士,也滋养过本土评弹;记录过战火中的激昂,也珍藏着和平年代的温暖。
暮色中的云间会,留声机仍在转动。陈伯端着茶盏,与穿西装的年轻白领聊起"当年在百乐门当服务员的经历";老周的爵士乐队正在排练《茉莉花》,电子琴的音色里混着老留声机的杂音;弄堂声音馆的阿凯正调试着采样器,准备录制下一首"城市声音作品"。这一刻,不同时代的声音在此交织,像一条看不见的河流,从1920年代的霞飞路,流到2023年的外滩,流过弄堂,流过黄浦江,最终汇入城市的记忆之海。
正如上海音乐学院教授陈钢所言:"上海的声音,是多元的、包容的、有生命力的。它在娱乐会所的留声机里发芽,在爵士乐队的萨克斯风里生长,在评弹的弦索里沉淀,在电子乐的节奏里新生——这就是上海,一座用声音讲述自己的城市。"